美国就新疆拘禁营制裁中国官员
纽约时报中文网, 2020年7月11日
华盛顿——周四,特朗普政府以侵犯穆斯林为主的维吾尔族的人权为由,对多名中国官员实施了制裁,其中包括中共的一名高级成员,此举可能加剧华盛顿与北京之间的紧张关系。
制裁对象包括陈全国,他是中共领导机构政治局的25名委员之一,同时也是新疆党委书记,鉴于他的地位,这很可能会激怒中共高层。其他受处罚的官员还有新疆党委前副书记朱海仑、新疆公安厅厅长王明山,以及公安厅党委前书记霍留军。该厅本身也面临制裁。
近几个月来,特朗普政府的官员对北京对新冠病毒大流行的应对、对香港民主运动的镇压,以及对维吾尔族及其他少数民族的大规模拘禁接连发出批评。
“在中共侵犯维吾尔族、哈萨克族和新疆其他少数民族人权的时候,美国不会袖手旁观,”国务卿迈克·庞皮欧(Mike Pompeo)在周四的声明中表示。
中国大使馆的代表没有立即回复置评请求。
对这些中国官员制裁的依据是2016年通过的《全球马格尼茨基人权问责法》(The Global Magnitsky Human Rights Accountability Act),该法案使美国有权对外国官员进行人权惩罚。但这些措施在很大程度上似乎只是象征性的,因为这些官员不太可能大量持有海外资产。
对于将维吾尔族和其他穆斯林少数民族投入大型拘禁营的中国官员和企业施加惩罚措施,特朗普政府早在2018年就有过讨论,至今才付诸行动。随着政府的贸易顾问试图通过协商结束与北京的贸易战,这些讨论一度陷入搁置。
根据前国家安全顾问约翰·R·博尔顿(John R. Bolton)的新书和其他官员的私下描述,为了谋求连任,特朗普总统的工作重点是达成贸易协定,其中包括中国承诺增加购买美国农产品。
特朗普毫不犹豫地把与中国的贸易谈判放在首位,同时对其侵犯人权的行为视而不见。他甚至告诉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继续修建用来关押穆斯林的拘禁营——“特朗普认为这是完全正确的做法,”博尔顿在书中表示。
2019年10月,特朗普政府对部分中国官员实施签证限制,并对西部新疆地区的某些机构实施进口管制。虽然这是第一个对中国在新疆大规模侵犯人权行为实施惩罚的政府,但这些惩罚仍相对软弱,一些美国官员主张采取更严厉的措施。
周四的行动针对的是一群官员,他们在新疆政策的制定和执行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将数十万——有些估计是上百万——以穆斯林为主的少数民族投入再教育营,同时还将这些群体置于监控网之下。
现居于华盛顿的维吾尔女子、律师莱汉·阿萨特(Rayhan Asat)表示,美国根据《马格尼茨基法案》实施的制裁,让中国官员为她所说的新疆种族灭绝承担责任。她的弟弟伊克帕·阿萨特(Ekpar Asat)在2016年到美国参加国务院文化交流项目返回新疆后,就被安全部门抓走。一家法院最近以刑事指控判处其15年监禁。
“今天的决定明确告诉了那些作恶者,他们不能继续犯下这些罪行而不受惩罚,也告诉像我弟弟伊克帕·阿萨特这样的受害者,他们没有被遗忘,还告诉旁观的国家应该去效仿,”阿萨特说。
在遭到制裁的四名官员中,自2016年8月就一直担任新疆党委书记的陈全国地位最为显赫。在他的领导下,对维吾尔族、哈萨克族和其他穆斯林少数民族的大规模拘禁不断增加。《纽约时报》去年报道了来自新疆地区的政府文件,其中描述了曾经担任西藏党委书记的陈全国如何命令官员“应收尽收”。
“陈全国的确是当今世界上最严重的人权侵犯者之一,他在西藏累积了镇压的初步经验,”国际声援西藏运动(International Campaign for Tibet)的主席马泰奥·梅卡奇(Matteo Mecacci)在周四的声明中回应道。“通过在西藏自治区建立高度安全和强制同化的模式,然后在新疆实施和推广,陈全国让千百万西藏人、维吾尔族人和其他非汉族的少数民族遭受了无尽的痛苦。”
另一位面临制裁的官员朱海仑从2016年到去年年初担任新疆政法委书记。朱海仑似乎在大规模拘禁运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他敦促新疆官员们采取行动,并帮助他们解决迅速关押数十万人的现实问题。
2017年,朱海仑签署的一项指示称,英国最近发生的恐怖袭击是“对我们的警告和教训”。该指示责怪英国政府“过分强调‘人权高于安全’,而对极端主义在网络和社会中的传播控制不力”。
王明山和霍留军是另外两名受到美国财政部处罚的官员,他们都是新疆公安系统的高官,帮助引进了限制维吾尔族和其他少数民族的监控项目和技术,跟踪他们的动向,记录他们对如清真寺等敏感地点的造访,并收集他们的DNA和其他生物信息。
中国官员一再为再教育营辩护,称其目的是消除宗教狂热,阻止一切“分离主义”倾向,并把人们变成中共的忠实支持者。
官员们将这些拘禁营说成人道的职业培训中心,帮助消除了新疆的极端主义暴力行为。来自前关押者的证词及研究人员和记者挖掘到的官方记录,却呈现出拘禁营更为严峻的景象,包括恶劣的条件、强迫劳动和痛苦的家庭分离。
“(教培中心)实行寄宿制管理,学员可定期回家,”中国外交部在上周的长篇声明中这样捍卫该国的人权记录。“教培中心充分尊重和保护学员宗教信仰自由。”
但对一些一直在为维吾尔人争取正义的人权组织而言,特朗普政府周四的行动是他们期待已久的突破。
“全球早就应该对此作出反应,”维吾尔人权项目(Uyghur Human Rights Project)执行主任的乌麦尔·卡纳特(Omer Kanat)说。“这是终结对中国政府有罪不罚的开始。”
更正:由于翻译失误,本文稍早前的版本误称陈全国为政治局常委,应为政治局委员。特此更正。